逆全球化对全球化的影响|逆全球化、反全球化与全球化新出路的中国方案

时间:2021-07-12 来源:贸易 点击:

   摘 要   经济全球化浪潮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后逐渐遇阻,贸易保护主义重新开始抬头,全球地缘政治热点频发且冲突加剧,极端势力、民粹主义思潮卷土重来。2016年以来,随着英国公投脱欧、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签署退出TPP的法令生效等事件的发生,逆全球化潮流涌动,似乎要冰封原本就已萧瑟的全球经济。已习惯于享受全球化红利的民族国家,正面临着令人惶恐的不确定性。因而探究全球化与逆全球化背后的力量,拷问对全球化问题的回应,思考全球化的新的出路,具有重要的现实针对性。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种可行的中国方案。
  关键词 全球化 逆全球化 资本扩张 自由贸易 规则 人类命运共同体
   日益深化的经济全球化浪潮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后逐渐遇阻,贸易保护主义的身影无处不在,各种非关税壁垒盛行;地缘政治冲突交织着极端势力、民粹主义思潮扑面而来。2016年以来,随着英国公投脱欧、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签署并退出TPP事件交替登场,一股逆全球化的寒流对艰难前行的全球经济无疑带来极大的冲击。在被美国经济学家鲁里埃尔・鲁比尼称为“新病态(New Abnormal)”的现实世界,已习惯于享受全球化红利的民族国家,正面临着令人惶恐的不确定性。全球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面对逆全球化的纠缠,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回应逆全球化难题的一条可行的出路。
  一、西方主导的全球化是怎样形成的
  翻开《全球通史――1500年以后的世界》的序言,斯塔夫里阿诺斯如是写道:“自1500年以来,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趋势就不曾停滞”。他将经济全球化的开端确定在公元1500年,将此后的世界历史演进表述为“新兴的西方世界”“西方居优势地位的世界”“西方衰落和成功的世界”三个阶段[美]斯塔夫里阿诺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后的世界[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序言第5页).。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西方/欧洲中心论”论调,在很多西方学者看来,经济全球化起源于15世纪欧洲开始的带有显著商业目的的全球探险活动。然而,全球化真的是如此形成的?
  国家疆域扩张与全球化自古就交织在一起,或者说全球化最初是国家疆域扩张的自然结果。自罗马帝国的铁骑踏上非洲和亚洲后,历史上有多个帝国的疆域横跨了两大洲,这些帝国在版图扩张的过程中,带来了人员、物资、商业模式的流动和文化、风俗、规则的变迁。杰克・威泽弗德认为,成吉思汗对亚欧大陆的征伐是近代全球化和世界体系形成的重要动力,“欧洲人生活的每个方面――科技、战争、衣着、商业、饮食、艺术、文学和音乐――都由于蒙古人的影响,而在文艺复兴时期发生了改变。”[美]杰克・威泽弗德.成吉思汗和现代世界的形成[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导言).帝国扩张大体完成后,在一个统一国度内,大体上实行相同或相近的统治制度,货物交易、文化交流与人口流动相对便捷。这种在跨大洲的统一国家内部展开的经济文化交往,是事实上的全球化进程,并且是一种较低代价的全球化。
  航海大发现使得一个国家的力量前所未有地延伸到地球的另一端,为近代以来的全球化拉开了帷幕。大历史学家汤因比认为,“15世纪的航海大发现使人类的脚步从一个大陆跨到另一个大陆之上,从而实现从草原到海洋的革命性变革”[美]汤因比.文明经受着考验[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8:60. 。这意味着,伴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大幅度拓展,人的生活方式、交往方式和生产劳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由封闭转向开放,其中跨越大洋的远距离的国际贸易成为世界全球化进程的重大事件。
  远距离贸易带来的商品与财富的流动,可以说是全球化的重要推动力量。西方与中国的贸易,是东西方贸易的主体部分之一。自唐宋以来,中国东南沿海的一些城市,如广州、泉州、福州、明州(宁波)等已经是重要的贸易口岸,大量的中国商品经过印度、西亚和地中海国家流向欧洲,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西方上流社会向往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大约1250~1500年间,贵重金属不断通过拜占庭和阿拉伯世界从欧洲流向印度和中国Andrew M Watson. Back to Gold and Silver[J].Economic History Review, 1967(1):34.,威尼斯和热那亚的贸易、工业和财富主要基于这两个城市在欧洲和东方之间扮演中间人角色[德]贡德・弗兰克.白银资本:重�经济全球化中的东方[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95.。由于东西方贸易的扩大,1460―1530年间,中欧的白银产量增加了4倍,但仍供不应求转引自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现代世界体系(第1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34.。进入宋元,“中国的工场不仅要为世界市场生产传统的中国瓷器、丝织品,还要为专门市场增加全新的品种,出口欧洲”[美]杰克・威泽弗德.成吉思汗和现代世界的形成[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238.。可见,远距离贸易所形成的商业扩张,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全球贸易网的扩大进而推动全球化进程。
  直至鸦片战争中国被卷入世界市场网,东方世界一直以朝贡体系为核心。自唐宋以来,东方世界便形成了一个以中国(不仅仅指地理位置)为核心的、以中华文化为根基的稳固的东方经济贸易圈。藩属国政权的更替甚至也要以获得明清王朝的确认作为法理依据。美国学者费正清提出的“中国中心主义”或“中国世界秩序”认为,中国对东亚国家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东亚在历史上已形成了一种等级严明的同心圆状的中国对外关系的网状结构,大致与近代欧洲所发展起来的国际秩序相当。费正清在博士论文《中国沿海的贸易与外交(1842―1854)》中,将朝贡制度(tribute system)阐释为一种与西方“条约体系(treaty system)”相对应的“国际体系”;日本学者滨下武志侧重于经济贸易,称之为“朝贡贸易体系”,将其与近代西方的贸易体系相提并论。朝贡(贸易)体系是中外经济交往的主体。而鸦片战争后,“英国的大炮破坏了皇帝的权威,迫使天朝帝国与地上的世界接触。与外界完全隔绝曾是保存旧中国的首要条件,而当这种隔绝状态通过英国而为暴力所打破的时候,接踵而来的必然是解体的过程”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609.。中国同其他许多民族国家一样,被动地加入了经济全球化进程。尽管早在15世纪初,世界大航海时代的先驱、中国明代航海家郑和就开始了七下西洋的远航,虽有很多争议,但宣扬中华帝国的皇权与天威、传播中华文明无疑是远航的主要目标之一。与欧洲追求资源与市场为目标的海外探险不同,郑和的远航尽管包含了拓展贸易的意图,但这种互通有无的交往丝毫没有市场的因素,因而对近代以来以资源、财富和资本增值为目标的全球市场开拓并无大的影响。   二、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的资本因素
  人类社会在18世纪开始了资本主义体系的加速推进时期,伴随着工业革命和世界市场的扩张,资本的力量开始充斥全球的各个领域与各个角落。当然,人类社会的进步也是史无前例的,正如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肯定的那般:“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5-36.。显然,全球化的发展是工业文明在全球建立的结果,亦是作为工业文明核心要素的资本在全球扩张的结果。一方面,全球市场的发现为一国的工业生产提供了面向全球生产的可能,生产力因为市场的扩大开始了“热病式”的拓展,另一方面世界市场因为生产规模的扩大开始被更加广泛、深刻的开发。经济全球化,或言西方经济全球化的动力源自资本主义生产和世界市场间的螺旋式互促互进,而全球化的障碍同样如此。全球化或逆全球化力量平衡关键在于资本主义生产与资本主义世界市场之间的微妙关系。
  自地理大发现以来,西方资本实现全球扩张的过程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全球性普遍联系的建立,其标志是“美洲和通往印度航线”的发现;二是个别的、统一的国内市场发展成熟,尤以英国市场、德意志关税同盟和美国国内自由市场的形成为代表;三是几个发达的国内大市场通过世界市场联系将自由市场制度拓展至全球,成功引发了拉美、东南亚等众多新兴工业国家或地区发展市场经济的浪潮;四是越来越多的地域相近的单个经济体或因为发展的需要或因为竞争的压力开始组建区域性的合作组织,其中又以欧盟、北美自贸区和东南亚国家联盟影响为最。
  世界市场有限的横向空间是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主要空间限制。在全球生产刚从自给自足的小农状态解放出来时,世界市场容纳全球生产的能力几乎是无限大的。然而,一旦世界范围普遍建立起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容纳全球生产的世界市场立即捉襟见肘。因为在马克思看来,按算术级数扩大的市场始终赶不上按几何级数增长的生产力。地理大发现使得世界市场的横向空间扩展到极致,而至此之后世界市场的自由化、一体化发展使得世界市场的纵向深度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挖掘。面对世界范围普遍建立起来的资本主义生产,全球生产力与人均收入的提高,“旧市场”在资本主义生产体系中被更加充分的利用,发达市场不仅可以实现基本消费,还能满足高级消费。然而,世界市场的纵向的相对扩容始终无法满足资本主义生产的绝对增长谢浩.分解、扩散与整合:从《资本论》看世界市场的形成[J].南京政治学院学报, 2017(2):28.。世界市场相对资本主义生产的有限性激活了经济全球化的另外一部分――逆全球化。
  贸易保护主义和贸易自由主义在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中长达几个世界的较量(英国治下的全球化中,重商主义与贸易自由主义的较量;美国治下的全球化中,保护主义和自由主义的较量)就是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全球化”动力和“逆全球化”阻力这对矛盾关系的充分体现。资本的扩张本性决定了经济全球化的主要趋势是扩张的趋势,而因为竞争而展现出的有限性市场关系是全球化呈现收缩趋势的根本原因。在资本日益开拓世界市场的过程中,逆全球化的趋势从属于全球化的趋势,是其不可割裂的一部分。
  一般而言,贸易自由主义的发展期也是全球经济的繁荣期,而保护主义的抬头则对应着全球经济的下行周期。而全球经济周期的好坏与同时期主导世界经济的大国的经济状况息息相关。一言以蔽之,全球化或逆全球化的力量在于全球范围的主要经济大国的贸易政策。这些主要大国的经济表现能在多大程度上代表全球经济,其全球化共识就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全球经济风向。知此便可知,19世纪英国、20世纪美国的自由主义为何能达及全球?也可理解21世纪美国的保护主义为何能在世界范围引起逆全球化的大潮。经济大国的贸易政策主要取决于大国资本在世界范围的优势多寡:占有绝对生产优势和市场优势的大国可以从容面对他国的竞争,贸易自由化或经济全球化是这一阶段大国资本追求全球利益的重要手段;一旦绝对优势变成相对优势,大国的全球优势地位受到影响,面对他国竞争无法在世界市场实行本国资本自由扩张时,便退而取其次,寻求在国内市场确保资本的本土优势。美国就是一个极其鲜活的例子。在美国独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雄居世界工厂多年的英国强大的生产能力,工业基础落后的美国成为英国工业品的重要的倾销市场,这严重压制了初生的美国经济的成长。尽管美国标榜自由与自由竞争,但美国国会依然做出国内厂商享有一些保护政策(例如关税)来对抗英国产品的决定。1812年大选获胜后,共和党领袖约翰・卡尔霍恩(John Calhoun)指出,政府之所以要对经济实行保护,是因为国家的主要对手――英国的天然的经济竞争,以及英国民族主义者对美国迅猛发展的嫉妒里亚・格林菲尔德.资本主义精神――民族主义与经济增长[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541. 。因而,鼓励制造业发展的有效手段,即保护性关税成为美国的基本贸易政策,即对棉毛制品和铁制品分别征收25%、30%的关税,并使多数进口商品的关税提高至35%。1824年亨利・克莱(Henry Clay)在竞选总统时,提出了美国体制的两个原则:工业化和贸易保护参见克莱1824年3月30~31日在国会的演讲。Remini, Clay. Annals of America,1821―1832[R].vol.5, 1821~1832. pp.225~232. 。但二战后,美国因成为资本主义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为了对外经济扩张,美国成为贸易自由化的积极倡导者。美国主张大幅度削减关税,降低或撤销非关税壁垒。1948年关贸总协定谈判启动以来,美国始终倚仗其超级地位,对全球多边贸易谈判施加影响,实上主导着全球贸易规则的制定,迫使其他国家降低关税和开放市场,为美国工业和文化�a品进入外国市场创造有利条件。在美国主导下,关易总协定成员国大幅度地降低了关税,从1947~1986年的八次多边贸易谈判中,各缔约国的最惠国待遇的平均进口税率从50%左右降到5%左右,同时不同程度地放宽了进口品种和数量限制,放宽或取消了外汇管制。美国在二战后的贸易自由化浪潮中极大地积累经济实力,提升竞争优势,从国际贸易体系中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21世纪,随着越来越多发展中国家以更加独立的姿态参与到世界市场的竞争中来,传统资本主义大国的经济优势面临诸多挑战。一方面是传统大国的资本影响在下降,代表逆全球化潮流的保护主义开始抬头;另一方面是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逐渐施展全球影响,开始根据自身的发展需求在国际层面寻求更广泛的合作,成为经济全球化的积极倡导者。尽管面临着全球化黑天鹅事件的连续冲击,全球主义实践一时陷入低潮,经济全球化仍然是当今全球经济发展的主要趋势。全球范围的竞争与合作,仍然是合作大于竞争。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之中,资本的扩张性仍是经济全球化的根源性力量。以保护主义为代表的逆全球化力量的兴起只是全球化力量�^域性的、暂时性的调节。保守的资本力量从长期看总会让位于扩张的资本力量。
  三、中性全球化以及当今世界的三种全球化回应
  毫无疑问,经济全球化是由资本推动形成的。今日全球化的面貌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资本主义生产塑造而成的,建立其上的一体化生产体系、世界市场的形成是当代经济全球化的重要标志。并且,当今经济全球化的主导权、财富分配控制权仍掌握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手中。可以说,过去、现在以及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经济全球化仍带有强烈的资本主义色彩。但是,进一步研究发达国家的经济全球化主导权的来源以及经济全球化发展的未来方向,可知经济全球化的本身应该是中性的。当今世界的每个国家都可以,也应该利用全球化的普遍联系“将历史的一切因素属于自己”,以进一步实现发展,从而独立自主地参与到经济全球化的历史中去。
  关于经济全球化的本质,学界广泛存在的定义主要有要素流动论、经济依存论和资本决定论。最为流行的当属经合组织首席经济学家奥斯特雷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定义,前者认为经济全球化主要是指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内的广泛流动,实现资源最佳配置的过程;后者的观点是“全球化是跨国商品与服务交易及国际资本流动规模和形式的增加,技术的广泛迅速传播使世界各国经济的相互依赖性增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世界经济展望[M].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1997:45.。以发展的眼光看经济全球化的本质,经济全球化是普遍交往扩大和深化的过程,其根本目的是实现全球经济的一体化发展,为全球范围的人员、货物和资本的自由流动提供网络支撑。从这一角度出发的经济全球化至少是物质的。资本逻辑、新自由主义、西方模式等作为全球主义,只是资本占优的时代强国通过其控制的全球交往网络传播的一种带有强烈资本主义色彩的经济理念。至此,我们可将经济全球化分为两个部分――全球交往网络和全球主义。前者总体是物质层面的全球化,也是全球化的基础。后者是精神层面的全球化,全球主义的内容伴随全球生产主导力量的更迭而变化,即全球主义内容与全球经济力量结构紧密相关。英国的古典自由主义、美国的嵌入式自由主义,甚至是21世纪的新自由主义都是经济大国凭借资本主义经济网络在全球倡导的符合自身利益的经济观。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想象后霸权时代或后资本主义时代的全球主义将会有完全不同的、质的区别。
  全球市场的形成既是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的重要基础,又是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一个重要产物。从本源意义上来看,随着全球市场的逐渐形成,对不同国家的影响各不相同,但大多数国家在经济发展中依然实行了开放政策和市场经济体制,降低贸易壁垒,将国内市场连接和拓展成为全球市场,遵从鼓励自由开放的贸易规则和普遍性的市场规则,不同程度地参与了世界贸易体系,分享开放和全球化的红利,加速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
  基于对经济全球化重要性的认识,21世纪世界各国对经济全球化都寄予厚望,纷纷将发展经济的重任寄托在对全球化的参与中。放眼全球,对经济全球化普遍存在三种回应,分别是片面全球主义、现实国家主义和折中地区主义。片面的全球主义正如勒特韦克(Luttwak)所言,“经济全球化即美国推行的经济自由主义的国际化,即全球美国化”Luttwak, E. Turbo-Capitalism: Winner & Losers in the Global Economy[M].Paperback,2000.。通过“共同精神”“现代性”“发展主义”等话语的构建,自由资本主义将全球化推向西方化、美国化的单一方向,并试图进一步将其定义为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模式,具有很强片面性,与能够代表总体利益的全球主义相去甚远。经济、贸易自由化本是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导向,但是完全从发达国家的角度出发制定的全球自由主义方案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广大发展中国家落后的经济现状,不符合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利益。事实也证明,在发展中国家在全球经济结构中变得越来越重要的今天,没有他们参与和支持的经济自由主义很难奏效,顶多只是北方的自由主义和南方的孤立主义的结合。这恰恰与西方自由主义者自诩全球普遍化、自由化和一体化的目标南辕北辙。而以现实为中心的国家主义是多数发展中国家表达自身发展观念的重要方式,也是对片面全球主义的重要补充。国家参与全球竞争、投身全球治理始终以国家的现实利益为依据,如罗伯特・吉尔平的观点,以国家为中心的现实主义强调国家和国家利益。国家主义源于民族国家参与全球化最现实的利益追求,其最大的行为主体为以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东亚国家。在经济和技术驱动的全球化浪潮中,国家仍是重要的全球化行为体。通过把个人与人类整体连接在一起,国家始终是构成全球秩序的基础。经济全球化浪潮之中的国家主义带有明显的从保守转向开放的倾向,政府主导的市场化和幼稚产业保护政策等,在国家主义者看来都是后发经济体立足自身发展现实培育全球化参与能力的常见和必备手段。从最终目标看,国家主义的归宿是全球主义,其对经济、政治、社会的积极干预是国家能公平参与全球自由竞争的必要准备。著名国家主义者李斯特也认为国家主义是全球主义的必由之路。
  地区主义作为当今全球化浪潮中的重要趋势,是对当下片面全球主义和保守国家主义的发展,同时也是实现经济全球化,发展成为代表总体利益的全球主义的有效途径。作为冷战时期对主权安全的集体回应,20世纪50-60年代的第一波区域化浪潮(旧地区主义)以安第斯集团、东南亚国家联盟、欧共体等地区组织的形成为标志。而因循和平发展时代主题,20世纪90年代至今,以欧共体统一大市场计划、北美自由贸易协议、亚太经合组织、东盟自由贸易协议等为代表的新一波区域化浪潮的兴起标志着新地区主义的成形。地区主义的新旧之分主要在于新地区主义以更加积极的态度摆脱旧地区主义对民族国家的过分依赖,开始有意以合作的姿态向全球主义分享部分国家权力、向自由主义放宽政府管制。通过对民族国家权力的消解实现对全球主义的催化,新地区主义,或更确切地说开放的地区主义[美]汉斯・W・莫尔. 地区主义和全球主义:相互矛盾还是相互推动的进程[J].世界经济与政治, 2000(9):68.,是国家主义走向全球主义的必经地带,它的未来在全球主义。在现实国家主义和片面全球主义的对立中,开放的地区主义作为一种可拓展的地区性共识,是达成全球共识的折中手段。   四、全球化出路的中国方案:人类命运共同体
  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之后,世界经济进入了漫长衰退期。全球资本因为收缩的世界市场难以实现扩张需求。以美国为首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纷纷转向“有限国际主义”,大有“内卷化”趋势。逆全球化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为当今世界发展的最大变数。关于个中原因,发达国家将逆全球化的矛头直接转向新兴经济体的群体性崛起,指责发展中国家的不平等竞争挤压了发达国家的发展空间。然而,学界对此有更加清晰的认知。斯蒂格利茨在《全球化及其不满》中就曾痛斥主导全球化的发达国家把所谓“华盛顿共识”作为普遍真理生搬硬套于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做法。经济全球化的负面影响,特别是此轮逆全球化的罪魁祸首当属新自由主义的全球扩张。被西方国家奉为圭臬的新自由主义导致的国际分配不公及其加剧的国内两极分化是引发这轮逆全球化的根源。此轮逆全球化的真正原因是新自由主义下资本利益集团支配市场运行规则的权力与日俱增带来的收入分配不公陈伟光,蔡伟宏. 逆全球化现象的政治经济学分析――基于“双向运动”理论的视角[J].国际观察, 2017(3).。不公正、不合理、不平衡的西方全球化模式是21世纪经济全球化走向困局的根本原因。
  源于中世纪的经济全球化发展至今,全球化被逆转并不罕见。基本上世界市场每次因为危机收缩,国家间竞争加剧都会引起逆全球化浪潮。但是逆全球化始终只是作为全球化图景中插曲出现的。鉴于经济全球化是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张宇. 引导和推动经济全球化健康发展[N].人民日报,2017-03-07.,全球经济一体化必然也是世界历史发展的最终趋势。21世纪经济全球化出现的种种问题,归根结底不在于全球化本身。正如斯蒂格利茨所言:难题不在于全球化本身,而在于其实现方式。当新自由主义、国家资本主义以及旧地区主义都不能为21世纪经济全球化提供发展正义时,倡导命运、发展共同体的新地区主义、全球主义也许是全球化的新出路。
  与传统的西方全球化模式相比较,以世界多元化为背景的新式全球化更加强调发展的包容性、公正性和合理性,更符合全球化参与者的共同利益。新式全球化理应体现全球化参与主体的共同价值追求,它与传统全球化模式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共同体”理念的重申与强调。首先,全球化方案、全球化行动理应强调整体性、整体利益和整体发展,注重兼顾好各国利益诉求,强调求取发展的最大公约数,其政治伦理基础在于“反对霸权”“搁置争议”“合作共赢”王玲玲,何江,何晶. 当前建构“和谐世界”的政治伦理条件探析[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 2016(1).。其次,经济全球化的主导者不再限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都应被平等看待,不应因意识形态、政治体制、宗教信仰、发展程度的差别被区别看待,都有平等的全球化参与权和话语权。再次,经济全球化的治理体系应该是一个全体参与、充分互动的过程,全球化方案的制定或实施都应充分考虑到具体国家或地区的实际情况,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需求、主权要求等应被充分尊重。应当清醒认识,全球经济失衡根本原因在于长期形成的全球生产体系与国际产业分工格局,各国在产品价值链与产业分工体系中的地位不平等赵儒煜,肖模文,王媛玉. 从“一带一路”战略看全球经济失衡的治理路径创新[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2017(5).。再其次,即使是新式全球化也不是统制式的全球化,新式全球化不应该是强制的一元化,应该强调多元化的全球主义,提倡更多国家和地区根据自身发展实际创新发展模式,丰富全球化多样性。最后,新式经济全球化在发展结果上更加强调“互利共赢”的理念,并且这种“共同体”理念不再局限为国家间的互惠式合作,更加强调一国或地区之内全民的“包容式”发展,是一种更加注重“民生体验”的新式全球化。
  考虑到资本主义经济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经济全球化的运行环境,并且新式全球化相比较传统全球化模式是一种理念新、模式新以及主体新的全新道路,新式全球化的实现将是一个道阻且艰的过程。新式全球化必定是在旧全球化的躯壳中通过新兴或发展中经济体的“参与式改变”或“融入式变革”来实现的,例如中��政府针对上一轮全球化弊端以及此轮逆全球化形势所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新型大国关系”“新安全观”“正确义利观”等发展理念。相比较于传统全球化和逆全球化引致的负面全球化,倡导人类整体利益、全球长远利益的新式全球化更应该成为21世纪全球化的发展目标,也是世界各国共同努力的发展目标。从传统全球化到新式全球化,发达经济体、发展中经济体都应积极参与其中,以自身的发展、智慧引导全球化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正如党的十九大报告所言,“中国将继续发挥负责任大国作用,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不断贡献中国智慧和力量”;并且“呼吁各国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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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俞宪忠. 全球化竞争与制度创新驱动[J].现代经济探讨, 2016(12).

逆全球化对全球化的影响|逆全球化、反全球化与全球化新出路的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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